
女人头上有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,小孩子头上留辫子也不足为奇,那是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成长而专门特留的,一旦将要成年时就会主动剃掉了。这里说的是大男人头上留辫子,那都可能是从大清朝走过来的遗老遗少。
随着民国的建立,绝大多数人都与时俱进,剃掉了辫子,改朝换代了嘛!要成为国家新主人了,只有抱着大清不放的人,才留下大清的标志。当然了,有些人也不是有意为之,只是久成习俗,习惯成自然了。王庄村最后的两条辫子,大概就属于最后这种情况。
这事发生在1949年的解放前后,大多青年人都剪成分头、平头,也有大些的中老年人则剃成了光头,所以,王庄村里剩下的这两条辫子就显得十分刺目和显眼了。
这两条辫子,就是后庄的陈木匠家的兄弟老大和一汪之隔的王明奎。当时他们都年纪大了,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和怎么说,但在我们一群孩子眼里,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另类,所以,我们看了就觉得不理解、甚至恐惧和害怕了。
展开剩余63%王庄村的陈姓是名门旺族,陈木匠家是个大家庭,老兄弟俩(大概是章字辈)德高望重,老二没留辫子,大高个,蓄一圈浓密的胡子,象一位肃穆的老大臣。给人一种忠孝仁愛的感觉,气度不凡。整天忙着他的木匠活,待人活气,没有架子。
老大则是孤言寡语,甩着一条不长的花白辫子,有时盘在头上,似有若无;放下来至多垂至腰间,干活时甩到肩膀扛着,没有多余的话,我们老远的看着,欣赏那条默默无言却也饱经风霜的辫子。老人只是偶尔走出来,离我家又远,不大常见,更显得稀罕和好奇。我有时去井沿桃水(他家离水井很近),还希望能看到一下子呢。我以后去八集上中学,就再也没有见过了。
他们家的后人都是颇有岀息的。陈令义、陈令文弟兄俩个,老大曾当过四队的保管员,人缘极好,大家都很喜欢他。老二陈令文英俊潇洒,温文尔雅,就是干农活也是分毫不乱。有次见他用铁铣挖地,一铣一铣挖出的土伐,又都放的极其标准而整齐,不慌不忙的架势,像一位枪林弹雨中指挥若定的将军。留下的一溜溜土伐头,极象败下来甘愿臣服的俘虏……
还有年龄小些的陈令荣,好像是比我小点的校友,头上似乎也有一条带着红头绳的小辫子,当然那是幼小娇愛的象征。伶俐活泼,同学们都愛和他玩笑嘻戏。
另一条辫子是王明奎,离我家很近,早晚几乎都能看到。他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,但不魁梧,细细的辫子搭在背后,目中无人般地独来独往,或在没有院墙的屋门前走来走去,抑或坐在地上抽旱烟。没有表情地臉上让人望而生畏。有时去挑水,两头吊着的瓦罐离地老高,我们常担心会掉下来摔坏。但他不怕,扁担一拿,挂上两只罐子,熟门熟路地往井涯走去,回来时虽挑满两罐水,並未让他弯腰,他的力气大着呢。这时花白的辫子围着脖子盘了一圈,瓣花松散,辫梢的一节杂色的头绳,若有若无地粘在辫梢处,差一点就会脱掉下来的。他很少与人说话,可能是和人无话可说或跟本无人与其说话,孤单单地似入无人之境。
他与老伴也是貌合神离,一天不一定能搭上一句话。不知是什么时候去世的,反正 我退役回来,再也看不到那条辫子了。
岁月磋砣,往事如烟。王庄村的大事小事许许多多,包括这两条辫子也常在眼前晃动,让人不能忘怀。也许这就叫怀旧吧,不管怎么说,姑且记下来,立此存照,权作是一缕炊烟,任由其在王庄村里飘浮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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